作者:卢逸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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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14-10-10 15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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轿子,在中国传统中有太多的意味。
几千年来,由最初的一种单纯的交通工具演变为财富、权力、等级的隐喻,轿子成为中国传统权力社会不平等的最大标志物,离不开权贵们的推波助澜、兴风作浪。在太平天国时期,轿子的等级制度和权力观念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疯狂程度。1853年3月,太平军攻破南京时,太平天国各级官僚从六丞相至16等的两司马共计62699人,如再加上各级“职同”官、“军中”官、“朝内”官、“守土”官、女官等,总计男女官数30余万。各类官员按级别享受权力,按级别享受待遇。天王轿子规定为64人抬特轿,东王轿子为48人抬大轿,依次递减,但就连只管25人的小官两司马的轿子也是4人抬“小轿”!太平天国官轿轿夫当以百万计,如果所有官轿同时在国都出动,那么即使填塞所有大街小路也根本容纳不下。就这样,数以几十万的轿子抬着太平天国政权一步步走向了灭亡。
轿子,作为中国古代的一种交通工具,在中国已有四千多年的历史。《尚书•益稷》中记载:大禹自述其治水经过时,说了这么一句话:“予乘四载,随山刊木。”“四载”中的“欙”就是原始的轿子。然而,在中国古代,历代统治者对轿子的使用都有着严格的规定。唐初,轿子只是皇帝和嫔妃的代步工具,其他人没有资格享用。到了唐武宗年间,规定虽然有所放松,但也只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患病体弱或年老辞官的人员坐轿。宋初沿袭五代舆服制,官吏只准骑马不得坐轿。1368年初,朱元璋戎马数十年才以暴力得天下,为了防止统治体制腐化堕落,曾严令文武官员只能骑马,不得坐轿。隆庆二年,应城伯孙文栋违例乘轿被百姓告发,立刻被罚停俸禄。从景泰到嘉靖以后,因乘轿违制僭越层出不穷,轿子也成为官吏集团内部相互倾轧弹劾的最佳借口。但即便如此,还是阻挡不了权贵们对轿子的热衷和追捧。到了清代,关于轿子的等级制度和权力文化达到登封造极的程度,骑马和乘车则被认为是下贱的行为,以至于八旗将领上前线指挥作战也都是坐着轿子前去。
从代步工具到权力象征,从帝后专用到基层泛滥,轿子的繁荣史其实也是中国权力垄断者的灭亡史。以时下的“四风”可以对轿子的演变加以剖析。从官僚主义:在中国古代,为维系统治的需要,向来鼓吹的是“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”,官员处在金字塔的顶端,需要与被统治阶层鲜明的区分,从服饰到仆从甚至是住宅出行与普通百姓泾渭分明,其本质都是为了体现这种差别。而轿子以器物的形式表现了等级社会中的人格优势,这既是为了显示官僚阶层威权,也是为了更多吸引社会精英分子纳入体制内,维护皇权长治久安。从形式主义:封建时期,各个朝代都将“礼”作为治理国家的一种重要体系。“礼”其实是一种等级制度,尊卑有别,长幼有序。而“分别礼数,莫过舆服”。随着官僚体系的不断完善,出现了专门为维护阶层地位与身份认同的“舆服制度”,舆服制中的“舆”指的就是轿子,自然也要分三六九等。当众多的中下层官员在无法达到其政治和权力欲望时,往往会通过与制度的一次次博弈,在僭越中达到心理满足。轿子就成为腐败的代名词。从享乐主义:作为交通工具,轿子的的舒适性是显而易见的。无风雨之虑,无骑乘(车船)之苦,安全方便。轿子也称为“肩舆”,“舆”即车厢,就是直接将人做为轮子,这种通过压迫他人的方式可大大地满足作为人上人的虚荣心,所以乘坐轿子自然是一种作威作福的乐事。从奢靡之风:当轿子成为身份和权力的象征时,越来越奢华就只是个必然了。左右不过朝庭买单。御民无数、一呼百应的上官若只乘两人小轿岂不寒碜?所以明代首辅张居正55个平方有客厅、有卫生间的32抬巨无霸轿子也就不那么惊世骇俗了。
古代官员出行坐轿子,今日官员往来乘公车。据保守统计,中国公车总数已超过200万辆,每年支出达1500 亿元,成为三公消费的核心,其阵势尤胜太平天国时期的轿子。古人之鉴,今人之书,亡羊补牢,未为晚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