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罗丽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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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19-07-25 08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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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轰隆隆的惊雷响起,大雨像筛豆子一样倾盆而下。林梅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,开灯看了看手机,凌晨一点二十分,透过窗户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,她当即做了一个决定,连夜去自己结对帮扶的青禾乡塔桥村贫困户易长生家。
丈夫被她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吵醒:“几点了,你这是干吗呢?”“你睡吧,我去一趟长生家,接连下了几天雨,他家的情况怎么样,我这心里不踏实,也睡不着。”林梅回答道。“这黑灯瞎火的,现在又是汛期,青禾乡这么偏僻,还要走山路,路上如果有泥石流和山洪,你不要命了。一定要去,我陪你去。”丈夫有点动怒了。“不用了,你明天还得送孩子上学。没事,我一个人去。这雨越下越紧,不去我这心里放不下。”林梅说完,简单地梳洗一下,亲了亲熟睡中的儿子就出门了。
夜色中,电闪雷鸣、风雨交加,林梅开着车向青禾乡驶去。一路上,黑黢黢的,不时有雨水漫过路肩,她暗自思忖这段地势高,应该没有深积水。可就在开到泥田镇与青禾乡交界处时,就着车灯,泛黄的洪水淹没了路基,看不到水泥路面,平常这里就有点低洼,林梅有点犹豫,车能不能过去确实是个问号。都到这儿了,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村里了,林梅一咬牙,猛踩油门往前冲,行进中明显感到巨大阻力,不敢丝毫松懈,一鼓作气驶到了对面。接下来是一段盘山公路,所幸只有零星的泥石滑落,交通道路还未中断。紧开慢行,林梅终于到了塔桥村。
长生家住在村后面靠山的位置,这样的天气随时会爆发泥石流,林梅不敢多想,打着手电筒,深一脚浅一脚蹚水走,雨水滴在脸上也顾不上抹一把,来到长生家门前,狗敏感地叫起来,里面黑乎乎的,但依稀好像听见说话声。“长生,开开门,我是林梅啊。”林梅咚咚咚叩响了大门。听到人声狗更加可劲儿地吠起来,打破了雨夜山乡的静谧。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,一个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,“是林梅啊,你这女娃子这样的天气这么晚怎么来了。”林梅闪进屋:“长生,家里还好吗?水沟里的泡泉冒水吗?后山没塌方吧?屋子有漏雨吗?”
一连串的问题让长生既高兴又生气。“你啊你啊,前几天不才来吗,才过两天,又不放心了。不过这两天的雨势确实大,前年乡里补漏的屋面又有点渗水了,泡泉和后山目前没啥动静。只是停电停水了。”林梅听了后走到左边的主屋,借着手电筒的微光,看到长生家两个孙女熟睡着,长生的哑巴媳妇用手语与林梅打招呼,屋子里摆着几个接雨水的搪瓷盆。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林梅来到堂屋坐下来对长生说:“你去睡吧,我就在这儿眯会儿,等天亮了我们一起再查看一遍,有什么安全隐患早发现早解决。”长生点了点头进屋了。
林梅斜靠着椅子,顿觉困倦袭来,还做了一个梦。梦里长生家在村东头建起了一栋三层半的水泥洋楼,宽敞明亮,现代化的电器一应俱全。随后脑海里闪现自2015年调任纪委工作四年来与长生家结对帮扶的点点滴滴……迷迷糊糊中,公鸡打鸣声将林梅惊醒。
天已经亮了,雨还在下,没有歇口气的意思。听到林梅的动静,长生从做饭的耳房出来。
“走,出去看看。”林梅叫上长生先来到后门,与后门只有一米之隔的后山土质已经非常松软,被封住泡泉下的激流声很响。随后来到平房的楼上,前年补漏的痕迹还在,却已经斑驳陆离。最后来到楼下的两间小屋,白天比晚上看得更真切,屋子里星罗棋布地摆着七七八八的脸盆、大碗、搪瓷缸,一片狼藉。
一阵心酸涌上心头,林梅的眼圈一下红了:“长生,把孩子们叫起来,这里住下去会有危险,天气预报说了7日到10日这几天都是大到暴雨,我们转移到乡上去,乡里已经在布置了。”
“没什么大事吧,年年都这样,不都好好过来了吗?”
“不行,赶紧收拾,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依你,这房子不能再住了。雨停了洪水退了,就住到村里的工程房去。”一向温文尔雅的林梅有点恼了,长生知道这纪委的姑娘工作起来都是铁娘子,对自己却像女儿一样,处处为这个家考虑着想,为自己申请公益性岗位、加入光伏发电合作社、带自己和媳妇辗转各个医院看病,过年过节总要送这送那。听她的准没错,于是嗫嚅道:“好,就听你的,我和媳妇收拾收拾,叫醒孩子们就走。”
不一会儿,长生拎着一个蛇皮袋,牵着两个孙女,哑巴媳妇跟在后面,正打算与林梅一起出门。突然,哑巴媳妇对着长生嗷嗷地叫起来,手不停地指着做饭的耳房。
长生一拍脑袋,径直走向耳房端出来一瓷碗青梅:“林梅,这是山里的梅子,知道你爱吃,我前两天上山时采的,一直放在家里的那个破冰箱里,你前几天来时我忘记了。今年雨水太多,成色不是很好,你尝尝。”林梅看着碗里的青梅,青里泛着点红,拿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,酸水顿时溢满口腔:“嗯,味道不错,好吃。”“太酸了吧,别整坏了牙口。”长生和媳妇怔怔地看着林梅的表情。
“这青梅酸酸甜甜,有回甘,带在路上吃吧。”林梅背过身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,青梅的甘甜悄无声息地滋润了心田。“一家人”携手走出去,穿行在风雨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