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谢雨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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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16-08-26 08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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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弦月就像一只被咬去了大半个身子的烧饼,全然失去了圆满时期的明亮光辉。当它挂在中天,它在湖面上留不下半点痕迹,只有当它逐渐西垂,离湖水愈来愈近时,它才向湖面上投下来一条边线残缺的淡黄色光带。
张至坐在湖堤上,心情异常烦闷。他作为镇水务站站长,初次上堤防汛,任务是值守闸门。这是一处穿堤建筑,是每次防汛的重点值守对象,张至是第一责任人,同事老刘、老张是守护人。白天一起防守,晚上在棚里轮流休息,不能离开大堤。
连日的晴天使得气温骤然上升,湖堤上没有一丝风,人就像坐在蒸笼里一样。成群飞舞的夜蚊如同外湖的洪水般凶猛,它能从裤管里钻了进去实施偷袭,令人苦不堪言。
“等会儿你下堤休息去吧!”老李对张至说。老李是位“老江湖”,有过十多年的防汛经历。论年龄他可以做张至的父亲,他看到张至这般痛苦的模样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,于是动了恻隐之心。
“下堤?不行吧!”张至尽管是初次防汛,但各级领导对防汛纪律的强调言尤在耳。
“听我的安排吧,时机到了你就走。”老李神秘地说。
“时机,什么时机呢?”张至不解地问。
“等下就知道了。”老李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猛地吐出,那张瘦削的脸顿时就掩藏在烟雾里,愈显其神秘。
这老东西还卖起了关子,张至在心里嘀咕着。
凌晨一点半,一辆猎豹吉普停在张至的值守棚边。车上下来三个人,查问了责任人、守护人姓名,又翻看了防汛日志,交代了几句即上车离去。
“下堤去吧,可以走了。”老李说。
“这几个人?”张至和老刘同时问,对于防汛,老刘也是个“新贩子”。
“督查的,只有等他们走了你才能走。”老李对张至说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张至跨上摩托车,哼着小调飞驰而去。
第二天一早,张至精神抖擞出现在大堤上,除老李、老刘外,谁也不清楚他昨晚是在堤下温柔乡里休息的。
晚上十点左右,猎豹车又来了,清点了人员、查看了日志,而后疾驰而去。
“拜托两位前辈,我走了。”张至跨上摩托车,他想早点离开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。
“慢点,现在你还不能走。”老李决然地说。
“督查组不是走了么?”张至疑惑地问。
“今晚督查组来得早,按惯例必定会杀回马枪。”老李经验老到地说。
“不会吧,搞个督查还用上了兵法?”张至调侃地说。
“听这个老麻雀的吧,不会错。”老刘也帮腔着说。
张至只得坐了下来,好在今晚大堤上有些微的南风,消减了少许连日晴天积攒下来的溽暑。他焦急地盼望着督查人员,好像这些人是他的恩人、救星似的。
凌晨两点,如老李所料,猎豹车果然又来了,例行公事后即绝尘而去。
张至长吁一口气,他不得不佩服老李的精明,避免了一次责任追究。
令人意外的是,张至的名字还是出现在第二天县防指的督查通报上。“罪名”是脱岗,由县纪委立案调查。原来,张至走后,市防指督查组又来了,老李和老刘没能掩盖住张至脱岗的“罪行”。
“老江湖”这次失算了。